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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赟接受 « 南方周末»采访，点评 【2012法国大选】海报大战
法国大选期间，海报成为了候选人、竞选团队和普通民众表达自己政治观点最廉价、最简易的武器。人们张贴、撕毁、覆盖或是恶搞，成就了选举中独特的“海报文化”。
萨科齐上了泰坦尼克号
四月的巴黎，关键词是政治。
随着法国总统大选如火如荼地开展，狂热的支持者们“寸土必争”，除了政府许可的张贴区域和公告板，支持或诋毁某位候选人的海报被醒目，并且违法地贴在各种邮箱、灯柱、电线杆、水泥墩，或是公共建筑的外墙上。
人们甚至还能见到模仿中国“革命年代”的海报：大红的底色上，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和毛泽东的头像并列着，还配着中文口号：“战无不胜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万岁！”
当然，在“马恩列斯毛”之外，海报上更大的一个头像是法国左翼阵线候选人让-吕克·梅朗雄，还有鲜明的法文标语，“权力属于人民！”
2012年4月16日，微博账号叫做“@巴黎Feng”的中国人在巴黎中国城附近的海报栏拍下这张海报并且上传到网络，他还开玩笑说：“（梅朗雄）是在争取中国选民呀？”
海报不知是在支持还是有意“妖魔化”梅朗雄。这位极左翼的法国参议员曾在红旗漫卷之下，伴随高吭的“国际歌”和“马赛曲”，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说，号 召“人民起义”，从资本家手中夺回国家的控制权。他甚至主张年收入超过36万欧元的部分全部上缴国家，并对部分银行和所有能源企业国有化。
要知道，梅朗雄可不是无名小辈——4月22日总统大选首轮的投票中，他获得了近10%的选票，在所有总统候选人中名列第四。
在法国，针对候选人海报的“恶搞”随处可见。萨科齐正式宣布竞选连任时，公布的海报是在一片平静、洒满落日余晖的海边，萨科齐侧身远望，面露自信的微笑。他在演说中的名言是“船长不能放弃他的船”。
但海报一出，“萨科齐船长”的麻烦也就来了。有人在海面上制作了不久前沉没的康科迪亚号邮轮，以示萨科齐是个不负责任的船长。还有人干脆PS了泰坦尼克号，萨科齐和德国总理默克尔在船头亲密依偎，以示讽刺萨科齐的经济政策跟着德国人走。
海报上的口号“强大的法国”（La France Forte）被改了一个字母，成了“死去的法国”（La France Morte）。
一个月不到，网友们就创作出了上百个类似的恶搞版本，更有人将这些版本制作成视频集锦，配上轻松的海边度假音乐，放在了视频网站上。
当然，萨科齐并非唯一的恶搞对象。海盗眼罩、希特勒式的小胡子、眼镜等“饰品”都被画在每一个候选人的海报上，几乎每个候选人都被“戴”上过小丑一样的红鼻头。而在法国西部城市布雷斯特的一个竞选公告栏里，蜘蛛侠、蝙蝠侠等卡通英雄人物干脆代替了各位候选人。
“这是一场国家级的竞技。”法国斯特拉斯堡大学退休讲师安妮-玛丽·苏里耶（Anne-Marie Soulier）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平等”比“自由”更重要？
单张海报存活的时间有限，它们可能会被覆盖，被反对方撕毁，更可能被环卫工人清理。当然，很快会有人孜孜不倦地继续贴上去。
在法国工作的挪威人艺术家桑德拉4月16日在巴黎拍到题为“2012嘉年华”的海报。海报上10位候选人的笑脸簇拥在一起，脸上都画了部落花纹。桑德拉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她当天在巴黎街头看到许多一模一样的海报，第二天就统统消失了。
苏里耶介绍，总统大选中的海报是政党雇佣私人公司张贴和维护的。这些费用都一并算入竞选开销中。统计数据显示，在法国的各级政府选举中，20%的竞选经费用在海报方面；其中大部分用于海报维护，包括反复粘贴的人力，而非用于海报设计和印刷的费用。
这些开销中的一部分则需要由法国的纳税人来埋单。法国《选举法》规定：只要候选人在第一轮投票中的得票率超过5%，他的竞选经费总额的50%就可以由政府承担。此次参加大选的10个候选人中有一半得票率超过5%。
尽管有报销，花费却也不是毫无限制。2012年法国大选中每位候选人的竞选经费上限为2000万欧元，并且有专门机构对竞选开支进行审计。
美国《时代》周刊网站4月20日发表的评论文章指出“法国人将政治中的‘平等’看得比候选人‘自由’地砸钱竞选的更重要”。文章预计，11月份即将举行的美国总统选举将花费超过10亿美元。
关于海报的使用，时间、地点、规格，甚至颜色，都有非常细致的限制。根据法国《选举法》，投票日之前的两个星期都是竞选宣传期，在这个时期候选人才可以进行张贴海报等宣传工作，其他时间一律禁止。
海报的大小规格也需要保持高度统一，每个候选人在每个公告板上可以张贴两张海报，大海报长841毫米，宽594毫米，用来展示候选人的形象、口号和政见等；小海报，长420毫米，宽297毫米，用来公布该候选人竞选活动的时间、地点，平时也可以用作传单发放。
法律同时规定，为了避免误导选民，海报的底色不能用白色，因为这是政府公告使用的颜色；海报也不能使用红白蓝三色的组合，因为这是法国国旗的颜色。
在竞选宣传期，法国三万多个最基层的市政厅必须根据每个区域的注册选民人数设立海报张贴板，并给每个候选人公平分配张贴空间。这项工作由市长直接负责。
“约定俗成的非法张贴”
若严格按照法律规定，指定时间、地点之外张贴的竞选海报一律违法。依据法律，违法张贴的海报将被第一时间取下，相关责任人则会面临高达450欧元的罚款。
旅法学者陶赟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由于法国悠久的政党竞争传统，形成了一些“约定俗成的非法张贴区域”，这些区域平时也会张贴一些政见、集会信息之类的公告。
2011年，陶赟曾和他的法国朋友们在为萨科齐所在的人民联盟运动党连夜贴海报。对他来说，这完全是个又脏又累的体力活：“白天大家都上班，而且行人很多也不方便。晚上开着车找能贴的地方，刷浆粉，贴海报，周而复始，忙活了整整一晚上。”
美国伊萨卡学院教授，《世界历史中的竞选海报、宣传与政治》一书的作者史蒂芬·塞德曼（Steven Seidman）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虽然竞选海报最早起源于美国，但海报在法国竞选宣传中的地位远比在美国高。”
塞德曼介绍说，海报对法国大选的重要性源于法国特有的舆论和法治环境。以电视媒体为例，根据《选举法》规定，在竞选宣传期内，商业竞选广告是被明令 禁止的。法国国家视听委员会会给每位候选人在电视台上统一免费安排43分钟的曝光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候选人只能进行自我宣传，不能筹款，也不能诋毁其他 候选人。
另一方面，作为法国传统的言论自由象征，纸质媒介的管制就非常宽松，海报也不例外。对于一些狂热的支持者来说，海报成了表达自己政治观点最廉价、最简易的助选武器。
早在1995年，《基督教科学箴言报》记者Gail Chaddock在法国采访大选时就对午夜时分在巴黎街头一边走一边撕海报的“海报突击队”印象深刻：他们甚至会为了争夺地盘干上一仗，酿成暴力事件。
如今随着网络媒体的崛起，候选人除了在有限的时间内在电视、广播媒体上宣扬政见，还可以通过建立竞选网站、发送电子邮件等方式向选民宣传自己的竞选主张，选民们还可以在Twitter和Facebook上时刻追踪候选人的近况。
陶赟也指出，在大选期间，这些海报更多的是为本党派的人鼓舞士气，因为法国人讲究“投票，并带动身边的人投票”，但对选民的真实影响力已经非常微弱了。
本人注：文中美国专家关于选举经费的解释是引用2007年的法律规定，2012法国大选选举经费新规定如下：
每个候选人都在财务委员会开设专门的竞选经费账户接受监督，根据本次选举财务规定（国家会定期调整金额），进入第一轮的候选人最高可以花费1685，1万欧元，进入第二轮的候选人最高可以花费2250，9万欧元。
本次选举，国家对所有进入第一轮的候选人预先支付（自宪法委员会公布名单之日起）15，3万欧元，然后根据选举结果给于经费报销（实际花费少于可报销金额按实报销）：
1．第一轮得票率不足5%的候选人最高可以报销花费上限的4，75%（2007年为5%），即800422，5欧元；
2．第一轮得票率达到和超过5%的候选人最高可以报销花费上限的47，5%（2007年为50%），即8004225欧元；
3．进入第二轮的候选人最高可以报销花费上限的47，5%（2007年为50%），即10691775欧元；
